关锋在医院里醒来。
窗外枯枝落叶逐日消失在泥土里，枝杈开始冒出新鲜的枝芽。
关锋唇色苍白，面容脆弱。
整整两天，关锋心神仿佛被抽走了。
他站在窗前，背影落寞几分。
脑海里还是薛欢说的那些话，太太准备葬礼了，关锋悲伤万分没去参加。
他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。
总之像是空了一块。
他要说什么才算对得起欧阳岚？又或者欧阳岚曾经也是像游蛇一样往关锋心里钻。
“关总。”
秘书推开门进来，“公司那边已经解决了，是小公司，问题不大。”
关锋点头，眼睛缓缓闭上。
他大概能猜到前方的路。
他转身走向沙发坐下，秘书站在一侧恭恭敬敬等着吩咐。
“能盯着点尽量盯着点，这个节骨眼我不希望有意外发生。”
关锋是野兽。
不过眼前的野兽困在角斗场。
秘书望着眼前像是被抽空的关锋，忍不住皱眉，心中酸涩。
他一定是为了太太难过吧。
明明两个人恩爱无比。
“再给我一天时间。”
关锋胳膊上的青筋突突跳动，手背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。
关锋终究是不忍心错过欧阳岚的最后一面。
葬礼推迟到明天。
关锋在沙发上一直坐到天色渐晚，夕阳勾画他的轮廓。
关锋一动不动，似是在回想，又像是愧疚上心头。
善终这两个字不适合他关锋。
刀子在自己手中，关锋要博一个明天。
欧阳岚的葬礼很风光，整个现场陈设欧阳岚最喜欢的洋桔梗。
宋殷代表景瑞集团去参加。
人人穿着黑色衣衫，悲戚声随着乌鸦飞起响亮。
天阴的很沉，倒像是欧阳岚去世的那一天。
她不想死的太丑陋，所以面目向上，五官震裂，皮肉分离。
这一幕谁都不忍心。
如今她骨灰落在矜贵的盒子里，这是关锋给她最后的体面。
关锋双手放在身前，面对前来悼念的媒体和集团代表，他也是微微点着头。
像个机器人，没有灵魂。
现场直播，主持人声音哽咽，可惜他们的爱情。
时烟站在电视机面前看着这一幕，两个人总归认识，时烟对他还有仅存的一点同情。
宋予宸合上电脑，会议结束。
时烟站在那，眼眶微红。
宋予宸走过去牵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，轻轻揉捏着她的手指，轻声的哄。
“怎么了？嗯？”
“挺可惜的。”
“我说欧阳岚。”
时烟还记得见到欧阳岚的第一面，她穿着黑色的旗袍，玲珑机灵，少女的眉眼上扬，骄傲里带着点挑衅。
她有资本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。
如今她却是疯了从破楼之处一跃而下，怎么能不算可怜？
时烟怀疑自己是当了妈妈，自然对这些事有些于心不忍。
“我大概是母性大发。”
欧阳岚这样坏事做尽的人，没什么值得同情的。
“乖乖老婆，你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呢？”
宋予宸穿着深灰色毛衣，搂着时烟坐在沙发上。
他轻轻捏着时烟的腰，听着时烟小声说，“你最近好像很会说情话。”
屏幕里出现宋殷的脸。
欧阳岚拍拍宋予宸，“快看奶奶。”
宋殷满脸惋惜，拍着关锋的肩膀，眼里心疼，“孩子，节哀。”
关锋点头感谢宋殷，眼里没有光。
这一幕被人发到网络上，大家对关锋更是一片同情。
这个男人被全网怜爱了。
关锋对于维护人设这件事特别擅长，他能够赢得舆论的胜利也正是因为这一点。
葬礼进行快八个小时。
关锋在热搜挂了八个小时。
葬礼结束，关锋缓缓走进车里，那些媒体根本没打算放过他。
冲过来一定要关锋说两句话。
关锋没什么耐心，抬头看他们一眼，让人关上车门。
在外人眼里，他是悲伤的不能自已。
直到车门关上，关锋松开领带，卸下一天的伪装。
“关总，约了江总在乐官见面。”
关锋嗯了一声。
此江总非江月，而是江氏集团代替江月的代理总裁，他人并非江氏集团。
只不过恰好姓江。
江良提前到酒店，手上一直转着那串佛珠。
关锋推门进来，江良手上动作一停。
他起身迎关锋进来，“关总，好久不见。”
“今儿实在是抽不开身，还请您见谅，节哀。”
关锋和他礼貌握手，拉开靠门的椅子坐下。
江良有海外工作经验，常年健身，看上去健美的身体，他递过来烟，“我仰望关总很久了，如今终于能见到面了。”
关锋慵懒抬手接过来，“谁？我吗？”
他轻声一笑，“我有什么好的。”
烟灰落地。
江良嘴皮子功夫很好，天上地下的夸奖一遍。
关锋嘴上笑着，“这么说来，我仰慕江总才对。”
江良瞬间明白了他的一语双关，笑着点头说，“是是是，这不是前江总病了，我这才有机会见到关总。”
“病了？”
关锋微微一顿，抬头看他。
江良赶紧全盘托出，“对，我就是宋总叫回来的，听说江总生个小病，要在家里养一阵。”
“什么病？”
江良耸耸肩，“您知道的，这种事，我们怎么可能知道？”
关锋掐灭了烟。
江良喋喋不休，急切的想要卖主求荣，想要让关锋低下头看看自己。
他就差跪在关锋面前，求着他收自己。
面对江良的热情，关锋表现的很冷淡。
江良想方设法要见到关锋，他手上的江氏集团随时可以拱手让给关锋。
他虔诚的像个信徒。
关锋不得不防，饭局结束出来，让人去调查江良。
薛欢咳嗽一声，胳膊撑在车门上，“咳咳，那个什么。”
他欲言又止，关锋抬头看他一眼，“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？有话直说。”
薛欢轻轻碰一下鼻子，“这个嘛，就是江良他性取向不太直。”
关锋皱眉，嫌弃抬头看他一眼，“怎么？”
薛欢实在是忍不住笑了，“关总，这个江良八成是看上你了。”
关锋动了动手指，嘴角翘起一抹弧度，“胡说。”
薛欢自然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态度。
不过这就是事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