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周瞎子

王归璨检查了一遍床铺，随即在床尾处发现了一枚木簪。

“聂颖的簪子？”

王归璨想了想，但也没有印象这到底是聂颖何时掉落的，他干脆下了床，拿着木簪走出了里屋。

敞开的屋门外，聂颖正哼着不知名的调儿，在水井旁清洗着衣裳，一回头看到王归璨，她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，“二郎，你起来啦……快看，今天的天气格外好呢！”

聂颖往天上指了指，衣袖滑落露出光洁手臂，王归璨也顺着抬头看去，果然，天空碧蓝如洗，万里无云，阳光清和，正是夏日最好的蔚蓝。

“嫂嫂，你昨晚睡得好吗？”

王归璨却没有心思享受天气，他走过去状似随意的问道。

“挺好的呀，怎么了？”聂颖疑惑的抬头。

“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之类的？”

“没有吧，不过我睡觉比较死……昨晚是发生了什么事吗？”

聂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，又好奇的问道。

奇怪，昨晚我和张述在院中交手，动静绝对不小，正常人怎么可能不被吵醒？

可聂颖又没有欺骗我的理由……

“唔，没事……这是你的吗？”一时想不通的王归璨拿出木簪问道。

“呀，我还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，许是帮你擦药的时候遗落在你床上了！”

聂颖连忙擦着手就要站起来。

“你别动，我帮你。”

王归璨却赶紧拦住了聂颖，就站在聂颖身前，将她略有些散乱的长发重新盘起，然后用木簪固定。

这个过程之中，王归璨仔细观察着聂颖的神态，却发现对方身体紧绷，俏脸通红……呃，王归璨这才想起男子帮女子束发的寓意。

不过见聂颖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，王归璨也放心下来。

等王归璨完成了动作，聂颖赶紧低着头逃也似的进了里屋，“我……我去帮你盛早餐，你得早些去学堂了。”

王归璨见聂颖和往常一般羞涩，顿时有了结论，至少第一个梦肯定是假的，以聂颖的性格怎么可能做得出那种烟视媚行的动作？

“嫂子，不用急，今日学堂休沐，我不去的。”

王归璨转身说了一句，又走到院门口推开门看了看。

生活在镇南的居民总是高柳镇上起得最早的那批人，透过巷口，隐约可见主街上已经热闹了起来，依旧是往常的模样。

正在王归璨思索的时候，自巷口行来了两个青衣捕快，一人扛着火腿，另外一人则拎着大包小包的果蔬肉干。

看到王归璨，两人加快了脚步，很快就来到了面前，其中一人客气的笑道：“王公子，洛大人让我们把这些给你送来！”

这两个捕快王归璨那天都见过，他赶紧引着二人进了院门，一边帮忙卸货，一边奇道：“我记得只有这火腿是我的吧？”

“哦，我们洛大人说了，她今日正好巡守镇南，散值后要来你这蹭饭，这些食材便是她的饭票。”

“她倒是想的周到。”

王归璨哭笑不得，又问了两人姓名后，从怀中掏出一些钱钞塞进两人手中，“劳烦二位了！”

两人见数额不小，开始死活不愿意收，最后是王归璨说有事询问，两人这才勉强收下。

“王公子但说无妨，我们两人知无不言！”叫马汉的捕快拍着胸脯道。

“昨夜，镇上可有什么异常？”王归璨沉吟道。

马汉和另一个叫白乐的捕快闻言都是有些茫然。

“不知王公子说的是哪方面？”

“就比如昨晚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，是否有人报案，或是有巡夜的更夫上报异常之类的……嗯，还有周家最近怎么样了？”

“这……”白乐回忆了一下说道，“昨夜刚好是我值守衙门，好像没发生什么事啊，也未曾有人报案。”

“周家也挺好的，听说重新换了批下人，生意也顺当起来了。”马汉跟着笑道。

见问不出什么，王归璨又和两人寒暄了几句，直到将两人送出门外，他的眉头才皱了起来。

按理说昨晚若真的发生了自己看见的那些事，担着巡夜职责的巡守司不可能没有察觉，所以……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吗？

王归璨又不太敢相信，这样的梦未免太过真实。

不同于他曾经做过的那些无法描述的噩梦，这是第一次有如此清晰的场景，哪怕是现在，王归璨一闭上眼睛，也能回想起所有细节。

可为什么，好像除了他之外，没有任何人对昨晚的事情有所察觉？

“二郎，你进了书院就是不一样呢，连巡守司的官差都对你这么客气！”

一直躲在门边的聂颖这时才走了出来，眼神之中有着一丝崇拜。

这和书院么关系……

王归璨也没有解释，正要开口，却突然想起一件快要被他遗忘的事情，他一拍脑袋，赶紧匆匆进了里屋，找出了纸笔，又回忆了一番，然后小心的将几个字写到了纸上。

“张述说的应该是这个吧，只能看到口型，不确定对不对。”

王归璨想了想，又标注了音译，随后将纸张折叠起来收进怀中，迎着聂颖疑惑的眼神往外走去。

“嫂子，我出去一趟，早饭就不吃了，午饭也不必等我……哦，晚上可能有位巡守司的大人要来家里吃饭，你抽空将食材打理一下，等我回来下厨！”

叮嘱了一句，王归璨又掏出一大把钱钞塞入聂颖手中，“这些钱你拿着，若无聊可去镇上逛逛，给自己买些首饰衣服，不必节省。”

聂颖还在消化有巡守司官差要来家中吃晚饭的消息，转眼又看到王归璨塞入手中的上千钱，不由变得晕乎乎的，“二，二郎……”

然而等她回过神来，王归璨早已不见了人影。

……

“老师不在？”

青石巷道中，王归璨愕然的看向林家的老仆。

“林先生昨天连夜去了府城，只怕要明日才会折返，公子可是有急事？”

老仆答道。

老师去了卧龙府？

王归璨颇为无奈，也是凑巧，他唯一能询问的见识广博的人物此刻刚好不在高柳镇。

虽然好奇林远堂去卧龙府做什么，但王归璨也不认为眼前的老仆会知道，他礼貌的道谢后，便离开了林府。

王归璨漫无目的的沿着高柳河在镇上走着，一边思索着还能怎样解开谜题，直至一阵“叮叮当当”的清脆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
他一抬头，就见临河的某一角搭了几间棚屋，门外歪歪斜斜的挂着“铁匠铺”几个大字。

一个身形略微佝偻、双眼蒙着黑布的男人正站在敞开的棚屋外，用手锤不断敲击着身前铁墩上赤红的铁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