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找不到一丝痕迹吗？”中年的警长也算见多识广了，尤其在刑事犯罪这一块儿，但今次的事件依旧令他震惊，杀人这种事什么时候成了一件可以被炫耀的事情了？
这个罪犯十分危险。
他这样判定，凶手不是一个老练的惯犯就是一个心理不正常的人来疯。
窗外的大雨真让人心烦。
“SS直播网站的服务器上没有一点记录，没有流量信息，没有注册信息，也没有任何黑客痕迹，仿佛这个房间凭空出现。应该是使用了某种还未曾出现过的侵入手段。”警察部目前最优秀的技术官，也是当之无愧的警花邵诗诗揉着眉间说道。
一个年轻的探员敲门而入：“查到了，那个李乘龙，一年前涉嫌一宗强奸案，但最后因为证据不足被判无罪释放。被害人是个女学生，挺漂亮的，事后就跳楼自杀了，这件案子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。”
“NO.1李乘龙。”警长脑中一闪，问道：“还有其他涉案人员吗？”
年轻探员点头道：“还有两个人，李乘龙的同学，一个是教育局长的儿子雷磊，还有一个市议员的儿子方向，都大有背景。”
“这群人渣。”邵诗诗低声道。
“既然法院判了无罪，那么他们就不是人渣。”中年警长沉声道：“无论是谁，都不能私设公堂，处人死刑。那件案子究竟是谁负责的，几个毛都没长全的家伙会连一点证据都不留下吗？”
接着他吩咐道：“找两组人跟着雷磊和方向，给我二十四小时跟紧他们。诗诗你跟我去见局长，请他重新调查这件强奸案，你的面子，估计他会给。”
“好嘞，撒娇打滚也要帮你把他办了。”邵诗诗站起来兴奋道。
忽然，警长接到一个电话，脸色大变，吼道：“快，进那个直播间，那个人又出现了。你，赶紧带人找到雷磊和方向。”
SS直播网站上悄然出现了一个空白名字的直播间。无法关注，便没有开播通知。但一些有心人却一直等待着这一刻。
房间里很快便进来了二十多个观众。
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杀人直播间？”
“我还以为肯定被和谐了，没想到还会出现……”
“果然，这肯定是SS的隐藏节目。”
“我只想说，主播真屌。”
屏幕漆黑，音乐开始响起，ThePrettiestStar，大卫·鲍威的轻摇滚，一首让人忍不住跟着摇摆的歌。
“啊，果然是熟悉的味道，好听的音乐开场，就是没听过。”
“昨晚的更好听。”
“楼上，你们俩注意了，肯定有警察在这个房间里。”
“没错，我就是警察。”
“+1”
……
一摞到底的“+1”。
“噗嗤。”邵诗诗看着弹幕忍不住笑了起来，接着担忧道：“这么多人冒充警察，会不会打草惊蛇？”
警长摇摇头道：“这个家伙敢开直播，就一定会想到会有警察出现。”
但事实是郑错根本就不知道直播的存在，他万万不会想到，他的杀人过程会被那么多人观看。
直播正式开始，屏幕出现画面。
雨，如柱。
一道身影立在长街上，这是条繁华的商业街，即便此时也还有不少人打着雨伞漫步在雨中。
“是昨晚那个人吗？”
邵诗诗摇摇头：“背影不太像，好像比昨晚那个人壮一点，头发也变长了。”
“可能戴了假发，身影应该是夜晚造成的假象。”警长道：“诗诗，你去把外面的几个人都叫进来，让他们看看这条街在什么地方。”
ThePrettiestStar，最美的星星。
“你是个孤儿吗？”
“为什么这么问？”
“你的空间里很多照片，街景的，同学的，朋友的，住的地方，走过的地方，就是没有一张属于家的。你没有家吗？”
“目前没有。”
“回答的真好，那你一个人一定过得很辛苦。”
温柔、聪明、善解人意，就这样闯入了他的世界。
却在一年前，突然消失。
是厌倦了网络上的这个陌生人吗？
试着去寻找一个答案，却得到了最残酷的那种。
当时的你，一定觉得活着很辛苦吧。
换首音乐吧，换首能让人振奋起来的歌吧，沉迷于过去的美丽，又怎么能带给别人将要的痛苦。
于是，直播间里的BGM换成了“BeingaLegend”。
随着前奏的响起，郑错穿过长街，拐入小巷，翻过围墙，一个富丽堂皇的小区。
站在楼前，按响1101室的门铃。
“谁呀？”
“快递。”
“这是什么小区，谁住在哪里？”警长着急问：“还没找到那两个混球的电话吗？”
“正在给他们的父母老师打电话，但都被挂了。”有人回答。
邵诗诗抬手看表：“这个点估计在上课开会。”
“妈的，这个小区就没人认得吗？”警长爆了句粗口。
看大家都低下了头，邵诗诗道：“这种高档小区和我们这些穷人是绝缘的。我试试在公屏上打字，问问里面的人。”
“有多少人了？”
“一千多了。”
“怎么这么多？”
“SS本身就是全国最大的直播网站，再加上‘杀人直播间’从昨晚开始就在流传了，很多人都在关注。如果是晚上，估计人会更多。我问了，但弹幕很快，我送个礼物试试，不行，这个直播间不能送东西。哎，有人说，那是迪普路的‘书香人家’。”
“我亲自去，有状况给我打电话。”警长匆匆离去。
屏幕上，一直背对着屏幕的郑错，终于站在了镜头前，十六楼的天台。
“小哥挺帅的。”
“这是个杀人犯。”
“可惜了。”
“明明可以做个小鲜肉，却偏偏是个午夜屠夫。”
“这是白天。”
“主播爬到楼顶，想干嘛……”
“哎，我次奥……”
“……”
邵诗诗看着屏幕上的年轻人从楼顶上一跃而下，惊的跳了起来：“自杀？”
“直播自杀？”
“什么鬼？”
“我靠，666，主播666。”
“999，6翻了都。”
“以为主播挂了，正在低头打字，抬头就看见主播挂在阳台上。怎么个情况？！”
十指被震的很麻，手臂的肌肉被巨力撕扯的很痛，阳台的前沿也很湿，即便手上抹了镁粉，也差点没抓住。
不过，既然成功了第一次，那么……
郑错再次松手，落到了十五层，止住下落的势头，便再次放手。
十四层……
十三层……
十二层……
以及十一层。
客厅里的少年被窗外闪过的人影惊住，匆忙跑到阳台上，一低头便看见栏杆下有一张脸，一张微笑着的脸。
喉咙忽然被掐住，小腹硌在栏杆上很难受，双脚轻飘飘地离了地，身体已经翻过了栏杆。
直播的镜头始终对着少年的脸，由幸灾乐祸的笑容到愕然到惊慌到恐惧到一团浆糊。
“呕……”直播前的大部分人都弯腰吐了，脑海中全是少年人的那颗红白相间的脑袋，耳边还残留着少年人声嘶力竭的惨叫声。看直播的人即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，也被这眼前的经过吓得瘫软。
零星的弹幕说道：
“最后的镜头真恶心，摄影师怎么一直跟下来的？”
“服，大写的服。”
“打完这段字，我就去厕所吐会儿”
屏幕上，雨声中传来警笛声，郑错翻身进了少年的家，直播结束。
邵诗诗赶紧给警长打电话：“警长，他杀完人了，还是昨晚那个人，他刚刚进了被害人的家，估计现在还在那栋楼里。直播已经结束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警长挂断电话，他已经看到了楼下的尸体。